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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多人都不喜歡他

2024 年 1 月 14 日下午 8:2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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來源: 漢嘉女1 作者: 徐敏

鍾開萊1940年代于普林斯頓

有一種學生，誰教他都會頭疼。

鍾開萊讀清華物理系時，教他的老師是物理學大師吳有訓。

最初是上光學課，鍾開萊聽了幾節課後覺得講授的內容都是書上有的，完全可以自己學，就開始逃課了。當時理學院聽課的學生不多，只有寥寥十來個人，缺一個人很顯眼，鍾開萊逃課的現象很快就被發現了。

吳有訓找到鍾開萊，嚴厲責問他：「剛進大學就逃課，你要幹嘛？」

被訓了一通的鍾開萊，眨巴眨巴眼睛，神情冷淡地說了一句：「你講的內容書上都有，自己學就行了，沒必要聽課！」

如此狂妄之言，把吳有訓噎得半死，斥責說：「那你退學吧，也不必留在學校了！」

一旁的周培源教授見事情鬧大了，趕緊過來勸解說：「院長，這是個好苗子，這次就原諒他吧！」

吳有訓也是個愛才之人，說過了也就算了。誰知鍾開萊突然改變了想法，覺得物理沒什麼好學的，就轉到數學系，做了華羅庚的學生。

開始還聽得津津有味，但不久就煩了。有一天，華羅庚在講台上演算試題，鍾開萊覺得他啰里啰嗦的，聽得直皺眉頭。

下課後回到宿舍，鍾開萊拿著課本折騰了一晚上，把一本厚厚的教材濃縮成了10頁紙。

第二天，鍾開萊到辦公室找到華羅庚，直接把那10頁紙扔到他面前，毫不客氣地說：「你自己看看，10頁紙就能講完的內容，你卻講了大半天，太啰嗦了！」說完，掉頭就走。

華羅庚拿起來看了一眼，沒做聲，放進了自己的書包里。當晚，華羅庚熬了個通宵，把鍾開萊10頁紙的內容，濃縮成了3頁。

第二天，他直接把3頁紙塞給鍾開萊，語調平靜地說：「你看看！」說完揚長而去。

鍾開萊展開一看，老師到底是老師，不服氣不行。

1944年，鍾開萊考取了庚子賠款公費留美生，前往美國普林斯頓大學攻讀博士學位。為了證明自己的實力，他特意挑選了概率論這片空白領域進行學習研究。

輔導鍾開萊的導師，在批改作業的時候，用紅筆圈出了鍾開萊論文中的語法錯誤。

鍾開萊認為導師是在雞蛋裡挑骨頭，很不服氣地想：「難道你就沒有語法錯誤嗎？」

他跑到圖書館，把這位導師的著作全都翻了出來閱讀，花了幾天功夫，一一圈出其中的語法錯誤，交到導師手裡。

導師一看，整個人都懵圈了，不能不正視自己的錯誤，從此對這位中國來的學生刮目相看。

像鍾開萊這樣桀驁不馴、愛較真的性格，很多人都不喜歡他。

但也正是靠著這種不服輸的較真，鍾開萊在概率論這個鮮少有人探索的領域，開闢出一片天地，成為美國概率論學界的第一人。近年來，概率論因為在金融經濟領域的應用，迅速成為學術熱門。當今美國，研究概率的教授和學子，要麼是鍾開萊的學生，要麼是他學生的學生。他的概率論專著，是被相關專業引用次數最多的學術論文。

鍾開萊的妻子是菲律賓人，一個顯赫家族的千金小姐。2009年5月31日晚上，鍾開萊在菲律賓的家中，羅哈斯市（Roxas）的一幢別墅里，像往常一樣上床入睡，進入夢鄉。6月1日早晨，鍾開萊沒有像往常一樣醒來，而是長眠在去海灘漫步的夢境里，終年92歲。

他的老朋友Cinlar教授評論說：「世界上最幸運的事，就是在睡夢中死去。鍾開萊真是世界上最幸運的人。」有人總結他的一生，生長在戰火紛亂的年代，卻在學術最自由的清華大學和西南聯大接受教育，教他的老師都是各個領域的巨人。他在自己研究的領域，也是另闢蹊徑，桃李滿天下，被稱為概率學界的教父。他家庭幸福，生活富足，子孫事業有為，家庭事業堪稱圓滿。像他這種恃才傲物之人，說話直來直去，毫無遮攔，如果不是生活在一個寬鬆的環境里，天知道會折磨成怎樣的傷痕纍纍？